【独家专访】深度揭秘普京没看过的西湖版《天鹅湖

  9月4日，2016杭州g20峰会文艺演出“最忆是杭州” 在西湖岳湖景区上演。优美的音乐、曼妙的舞蹈、璀璨的灯光，以及西湖浑然天成的美，成就了一场堪称完美的演出。晚会总导演张艺谋在演出后第一时间接受央视新闻新媒体采访时形容，这场演出“是全体的成功，是整个团队的成功，也是中国的成功”。

  作为晚会的一大亮点，这场将芭蕾舞经典剧目与3D全息投影技术完美融合、连普京都没看过的《天鹅湖》，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观众们关注与好奇的焦点。到底几只天鹅？为什么没有王子？群鹅是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日前，晚会全息视频导演黄辉与《天鹅湖》三位编导之一的陶雯婷，接受了央视新闻新媒体的独家采访，揭秘演出背后鲜为人知的细节进行了。

  去年12月，《天鹅湖》节目单制定之初。晚会执行总导演赵明曾计划让天鹅们吊钢丝“飞”在湖面上空，导演组还专门为天鹅们设计了发光的舞裙，令空中的天鹅与水中的倒影形成璀璨星空般的视觉感受。

  这套方案在当时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然而随后有人提出，在苏堤上如此大规模地搭建威亚架，将会给西湖文物以及周边的生态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导演组因此紧急叫停了晚会中一切有关空中项目的节目。

  空中版《天鹅湖》就此搁浅，但这个展现中外文化交流融合的节目不能没有。在张艺谋与导演组一次次讨论中，天鹅们从空中落在了水面，并加入了科技元素3D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技术规范的名称应该是“虚拟成像技术”，他告诉央视新闻记者，如果要通俗的解释它的原理，有些类似于电影放映。不过是将影院的幕布换成了一层成45度倾斜的全透明薄膜全息膜；而放映机也换成了薄膜下方的LED屏幕。

  可能有不少人还记得，2015年春晚，歌手李宇春演绎的中国风歌曲《蜀绣》，就是全息投影技术运用到舞台上的一个例子。

  而不同于春晚舞台，此次的演出要在开阔的西湖上完成，难度几乎成几何倍的增加。

  黄辉介绍，以往的演出之所以都是在室内完成，还在于室内的光线可控，全息投影时周围的光线越暗效果就会越好。

  而水上《天鹅湖》的设计初衷就是要让观众欣赏到国外的芭蕾与中国的湖光山色相互交融，周围的灯光肯定是不能关掉的。

  另外，一般室内演出采用的全息膜，在布满水汽的西湖上工作，几小时之内就会完全损坏，没办法保证演出。

  黄辉的视觉团队只能在低精度的室外膜上提升画质，对画面锐度、色度、饱和度等做一次又一次的调整。

  而全息影像的录制也没那么一帆风顺，影像团队辗转上海、杭州三次才完成了前期的录制工作。

  由于芭蕾舞演员的职业习惯，舞蹈时总是会一口气完整一组连贯的动作，而录影却要求演员们把每一个动作分开演绎。观众们最终在舞台上看到的短短6分的全息画面，演员们足足拍了3天3夜，后期团队制作了100多个虚拟“天鹅”。

  而后期的抠图、剪辑、渲染等制作耗费了3个月的时间。应张艺谋导演的要求，后期团队不断对画面做修改。黄辉和记者说，每一次修改之后，光是渲染一次影片就要话费十几个小时。

  而更加辛苦的则是芭蕾演员，每次修改后她们就要依据画面在现场配重新合调度，再练习到跟画面里跳得一模一样。

  看过演出的观众都会好奇，台上究竟有几只真天鹅？陶雯婷与黄辉的答案显然不同。

  她告诉央视新闻记者，在水上方案制定之后，由于原先的空中版演员并非专业芭蕾演员。因此，要重新寻找“优秀的、能代表中国的”芭蕾演员就成了当时的头等大事。

  时值6月，国内高校都陆续迎来了暑假，导演组在一天之内辗转多地，终于在北京舞蹈学院芭蕾舞系放假前，挑选出了现在的这批芭蕾舞演员。最终，这24只群鹅与2只大天鹅，组成了最后演出中呈现的阵容。

  值得关注的是，作为领舞“大天鹅”之一的孙艺萌，现为芬兰国家芭蕾舞团的演员。今年6月，获得了芭蕾舞界四大赛事之一的赫尔辛基国际芭蕾舞大赛金奖。

  经典的《天鹅湖》中《四小天鹅舞曲》部分是由4位演员拉手同跳，要求动作整齐划一、步调一致，一般只有芭蕾舞团中最优秀的演员才能完成。舞蹈的难点在于，4位舞者中只要有一人与其他舞者动作不协调，就会产生牵拉导致4人动作变形甚至摔倒。

  而本次演出中，北舞的姑娘演绎的“二十四小”丝毫没有勉强与不顺畅，训练的难度可想而知。陶雯婷说，每次排练她都会用手机给自己录音，将每个人的问题记录下来。排练结束后与演员挨个沟通，“几乎每个动作都能精确到厘米”。

  看过芭蕾舞剧《天鹅湖》观众都会对剧中王子与天鹅公主间的爱情故事印象非常深刻，为什么杭州版的《天鹅湖》没有王子呢？

  之所以用“两只”大天鹅代替王子与公主是有特殊原因的，陶雯婷和记者说，王子与公主的形式固然深入人心，但这次的演出并非是对原版的再次演绎，而是要放在G20会议的背景下。相比之下，两只大天鹅的设定更能体现创新，也更能体现与会各国间平衡、包容的和谐关系。

  正式排练前，陶雯婷第一次来到西湖表演场地时，舞台并没有全部浸入水中。她特意用湖水将自己的足尖鞋打湿，试跳了一段。虽然不能跟专业舞蹈地板相比，但也不会完全不能跳。

  可到了“天鹅们”真正下水排练的日子，问题出现了。由于舞台要配合不同的演出在水中不断升降，布满排水孔的舞台犹如一只筛子，每次重新升起都会捞起一层湖中的青苔。在这样的舞台上走路都会打滑，更别说跳舞了。

  这时导演组想到了塑胶田径运动跑道的原理，如果给舞台也铺上类似有颗粒感的塑胶呢？陶雯婷告诉央视新闻新媒体，如果在舞台上铺设橡胶颗粒，防滑问题的确能解决。但是芭蕾舞蹈中许多的滑动舞步一定会受到影响。

  于是，负责舞台搭建的工作人员尝试将塑胶颗粒多次打碎后再进行铺设。经过两次涂刷之后，打滑的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下水彩排的演员还没走几步就发现，足尖鞋泡水后很快就变软了，根本没办法立起足尖。陶雯婷介绍，足尖鞋的前端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并没有木块之类的硬物填充，组成鞋体最主要的材料只有缎带、粗麻布和浆糊。因此，水几乎是足尖鞋的天敌。

  在测试了市面上几乎所有舞鞋之后，导演组发现了一款进口舞鞋能够在水中立足尖。他们计划，如果给每位演员配3双这样的舞鞋，只在重要演练时使用的话，应该能保证穿到正式演出那天。

  然而，在剧组买光了该品牌市场上所有的舞鞋后，也没能保证每人一双。而从美国厂家定制舞鞋竟然要花费半年时间，现有的这几双鞋再怎么精打细算也没法撑到正式演出。

  通过“解剖”进口舞鞋，他一步步推出了这种舞鞋所需的材质和制作工序。在试做的几双样鞋大受好评后，这种特制舞鞋终于投入了大批量生产，终于为演员们提供了168双能防水的足尖鞋。

  第一次水中排练演员们就傻眼了，根本跳不动！虽然东倒西歪的完成了表演，但是连正常水平的舞台表演都达不到，更别提超越了。

  甚至有舞者告诉陶雯婷，“跳到一半的时候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真想当场就跪下了”。

  怎么办？导演组想到了负重训练绑沙袋。“这样肯定不行！”北舞的老师们一听到沙袋就急了，芭蕾舞演员的腿型很重要，长期负重会让腿型走样，绑沙袋是坚决不行的。

  “没有办法，只能让演员尽可能多的在水中实地排练。”陶雯婷说，训练时的水位往往都会达到演员脚腕，远超于了实际演出中3厘米的高度。虽然心疼演员，但是只能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来提高演员的体能和技巧。

  从观众的角度很难发现，《天鹅湖》的移动舞台纵深不过1米左右。“两只”大天鹅就是要在这样的舞台上完成跳跃错身等动作。

  观众不知道的是，全息投影膜就在两位演员的前方，动作稍微靠前就会打破极其脆弱的薄膜。而演员背后是1米高的挡板，另外24位演员就躲在挡板后的水中，台上的演员动作稍微靠后就会落入水中。

  此外，在活动的舞台上跳舞，演员要预判舞台启动与停止所产生的惯性，才可能正真的保证与全息影像严丝合缝，不会穿帮。（央视新闻记者 罗潇）

  曾任2014年亚信峰会全息多媒体导演，2015年意大利米兰世博会中国馆视觉设计，2016年杭州G20峰会文艺演出全息视频导演等。

  11岁起开始在艺术学院舞蹈系学习舞蹈，2006起进入战斗文工团担任演员。2010年至2014年就读北京舞蹈学院现代舞编导专业。2015年至今在艺术学院攻读全日制舞蹈编导研究生。

  今年9月，她参与创作编排的节目《天鹅湖》、《难忘茉莉花》在G20杭州峰会文艺演出亮相世界。

  全息投影技术也称为虚拟成像技术，它是利用干涉和衍射原理记录，并使物体真实的三维图像再现的技术。它先利用干涉原理记录物体光波信息，使之成为一张全息照片，然后利用衍射原理再现物体光波信息，使图像显示出来。

  2015年央视春晚，歌手李宇春倾情演绎的中国风歌曲《蜀绣》，就是全息投影技术运用到舞台上的一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