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跟踪走向跨越（41）

  春兰是中国最早崛起的家电企业之一，1973年就开始生产空调，其品牌随着空调产品连续30多年的畅销，而被众多购买的人最先熟知并与之建立了情感联系。它从诞生到驰名，不但折射了中国家电业的发展史，更见证了数以千万计消费者的生活变迁与需求取向。

  可以说，春兰是我国第一代空调产品的缔造者。春兰集团高级副总裁孙庆介绍说：“春兰最早的空调外壳是由工人用铁锤敲出来的，模具全部用的是人工做的木模。尽管那时技术、资金、材料什么都缺，产品也不如现在的质量好，但它毕竟是我们自主研发的空调。它的出现，使中国人提前20年用上了中国品牌的空调产品。”1985年之后，春兰人在陶建幸总经理的领导下，调整产业体系，采用最新技术，使空调产业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到1989年，空调产量已跃居全国空调厂家之首，1995年获得了“空调销售大王”的称号，春兰品牌几乎成了空调的代名词。

  显然，这并非是说现已消失的老空调厂当初没有采用新技术，只是因他们采用的新技术定位在“跟踪”这个层面上，虽然模仿造出的空调也形成了一定规模，但始终处于受制于人的落后阶段，当竞争趋于激烈之时，便不可避免地走上“覆巢”之路。

  春兰走的是另一条路径。在技术“跟踪”阶段就为今后的“跨越”准备好，如在引进国外尖端设备和有关技术时，一方面自行配套辅助设备，消化其技术“养分”，另一方面组织力量对其技术秘密进行破译，并着眼于新技术的提升。经过多年的引进、消化、吸收、创新，春兰跳出了“等距离追踪”的怪圈，率先走上了掌握核心技术、获取完全知识产权的自主创新之路，不但掌握了现有主流产品的核心技术，而且掌握了新产品的核心技术，先后开发出上百项拥有完全知识产权的“春兰技术”产品，其中数十个项目不仅填补了国内空白，而且达到世界领先水平，从而成为中国空调业的杰出代表。

  由于技术领先，春兰空调不仅制冷能力和效率达到世界水平，“平均无故障运行时间”达6万小时，而且“热交换器K值研究”、“声质量研究”、“离心式风机数值研究”等成果，分别在美国举行的第51—53届国际家用电器技术交流大会上进行了交流；几百个系列的空调产品凭借获得的英国的BSI、香港ISO9001、荷兰RDW、德国TUV、德国GS及欧盟CE等国际认证，而出口世界120多个国家和地区。

  上世纪90年代初，日本的空调变频技术领先世界一筹，其变频空调器垄断了全球的销售，春兰曾希望购买其关键技术。然而，日方却用7000万元天价给予了封锁。春兰下决心自己攻下这个技术。他们组织科研人员，对世界变频技术做全面研究，经过一年多攻关，终于形成了全新的控制理论、控制模式和数字模型，并获得了变频技术的完全知识产权。其生产出的高品质变频空调，节能达20%至50%，噪音下降7分贝，压缩机寿命延长25%，在零下15度、160伏电压等恶劣工况里仍然工作，而研制投入只用了300万元。

  1996年以前，国内发动机排气量在100CC以上的摩托车市场几乎被外商占尽，而春兰要上100CC排气量以上的摩托车，面临着国内外厂商联手实施的技术封锁。此时，不少外商要春兰购买他们的装配设备和技术，做他们的装配车间。春兰拒绝了，而是自己攻关，他们掌握了100CC以上高速发动机的核心技术，制造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装配125CC高速发动机的“春兰虎”、“春兰豹”摩托车。而且在125CC发动机的技术层面上再上一层，推出了250CC摩托车各种车型，不久，500CC摩托车也走下生产线。

  外国公司和竞争对手的种种羁绊，造就了春兰先掌握产品核心技术再进入到这个行业的固有风格。正如春兰集团董事局主席、首席执行官陶建幸所说：我们不怕强手，但我们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在新品开发上，我们确立“完全知识产权”的原则，坚持“决策三思”：一思春兰自己是不是具有这项技术，如果春兰没有这项技术，那怎么样才可以获取这项技术；二思春兰获取这项技术后，能否消化这项技术，最终真正完全掌握这项技术；三思掌握这项技术以后，春兰能否获取它的后续技术，并能独享相当一段时间完全知识产权。

  可以说，春兰这种风格对其今后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并使其有别于组装式企业而凸显出自身的创新优势。在掌握了空调所有核心技术后，春兰空调的年产量达到600万台数级；当掌握了双缸、水冷四冲程和V型多气阀及电喷发动机技术后，春兰跨入摩托车行业，并顺势进军汽车业；获得模糊程控、静音、高洗洁度等关键技术，春兰洗衣机产业诞生；拥有动力镍氢电池自主知识产权，春兰电动车产业及新能源产业横空出世……每一个产业崛起的背后，春兰都有最新技术的强劲支撑，它们是春兰致力技术跨越式发展的极好实证。

  记者后记：春兰目前已形成家电、自动车、机械以及新能源等多元化产业体系。春兰的多元化与其它家电企业的多元化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是以自主掌握产品核心技术为基础，实行产业不“同心”跨行业发展的多元化，它的优势是互补所长，共避所短，一个产业崛起，会带动另一个产业高质量发展，若其中某一产业有问题，则不会拖累其它产业。这种与跨国公司多元化发展相一致的产业建设和经营方式，为春兰健康、持续地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石。

  春兰研究院是目前国内企业界顶级规模、设施最全、档次最高的科学研究机构。在这个用15亿元打造的“科技金巢”内，春兰设有智能控制中心、计算机中心、CAD中心、信息中心、能源中心和仿线多个“科研单元”，容纳了近千名科学技术人员在开展研究工作。

  春兰集团技术副总裁帅荣俊和记者说：“企业建研究院在国内并不少见，但就其规模和研究已达到的水平，以及研究的前瞻性而言，春兰研究院无疑是佼佼者。目前春兰研究院已开发成功和确立研究的有动力镍氢电池、燃料电池、太阳能电池、电磁制冷技术、发动机直喷技术等，这些属于世界科学技术前沿水平的课题后面，都隐藏着一个呼之欲出的新兴起的产业和巨大的商机。”

  随着科研设施、资金等“硬件”的慢慢地增加，春兰科研“软件”————人才的引进和整合速度也在不断加快。一方面，春兰通过其海外机构以及互联网，面向全球公开科研项目实施“课题招标”，以优厚的条件延揽海内外尖端技术人才加盟，另一方面在自己的“贝尔实验室”————春兰研究院内部实行开放、流动、联合、竞争等方式，鼓励有独立思考能力和有独创精神的青年人才自己选题、自行组阁，同时还与国内外40多家科研机构、大专院校建立课题攻关组，共同对世界前沿科技进行攻关。目前，开放式的春兰研究院和博士后工作站已吸引了近200名博士后、博士、硕士及专家来此工作，他们与春兰旗下3000多科学技术人员一起推动着春兰科技的持续跨越……

  记者后记：前不久，春兰第五次面向全球各高校、科研机构和跨国公司，公开了本年度整个集团的10多个前瞻性科研方向，并招聘博士后。讯息发出不到一周，就接到国内外著名大学、科研机构以及个人的项目、课题申请书上百份，还有许多教授、博士和“海归”学人带着方案到春兰研究院为某一课题竞标。

  从关注单一项目到重视整体优势，从关注技术演进到重视制度设计，从关注设施投入到重视人才开发……春兰在实践中，冲破了旧观念、旧习惯，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招法，精心营造了一个有利于科技发展的创新平台。其经验证明：创新平台是科技成果的“孵化器”，是发展先进生产力的重要基础，它可以使企业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更大的效益，并进一步加快科学技术创新和成果转化的速度。

  38岁的春兰研究院院长邢志勇，是春兰“土生土长”的高级管理及技术人才，他个人成长的历史从某个方面映射出春兰技术发展的轨迹。在接受记者正常采访时他说：“春兰与别的企业最大的不同在于，依靠精心构建的全球开放式科研平台和三级科研体系，增强和加快了原始性科学技术创新的能力及速度，以超越国外严密的科技壁垒，掌握核心技术和取得大量突破性科技成果为目标，实现了技术和产业的自立与自强。”

  为催生原始性创新成果，春兰于上世纪90年代先后完成了三大工程：一是建立了以春兰研究院和博士后工作站为主体的三级科学技术创新体系，为自主掌握主流产品的核心技术，继而研发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的高新技术奠定了基础；二是自办企业高校————春兰学院，完善了与产研相结合的教学配套设施；三是构筑了全球开放式科研平台，使春兰的各项研究始终与全球前沿科技保持同步。

  三大工程的建成，为春兰多出和快出科研成果集聚了力量。在技术领域，春兰取得了“空调热交换器K值研究”、“空调声质量研究”、“空调离心式风机数值研究”以及摩托车电喷发动机、计算机仿真分析、高能镍氢动力电池等原始性创新成果；在产业领域，春兰家电、机械、自动车等产业数百种产品的发明专利达千余项，且占申请专利的比例仍在逐年递增。目前，随着动力电池的研制成功和新能源产业的逐渐崛起，春兰正在加快集成世界新技术，努力把握知识源头，并通过申请专利来享受原始性创新所带来的丰盈的自主知识产权收益。有关联的资料统计显示，近年来春兰获得和申请的专利数已居同行业前茅。

  掌握原始性创新成果需要投入巨资，尤其是新能源的研发，前期和后续投资更大。春兰经过多年的成功运作已积聚了相当强的实力，能保证科研资金的需求。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春兰的R＆D(研究与开发)费用直线年代中后期，每年均达到5亿元，R＆D费用与出售的收益的比率已逼近国际上大型跨国公司的水平。

  仅有科研成果是不够的，春兰还致力于其成果的应用和推广工作，并将其迅速转化为可形成产业规模的市场化产品。近年来，通过产学研紧密结合，春兰已有97%的科研成果得到转化，每年的新品推出率均达到业界最高值。并且春兰还按照生产一代、开发一代、预研一代的开发思路加强高技术项目的储备，一些具有巨大发展的潜在能力的前瞻性新课题、新项目正处于即将突破的“临界状态”，很快将获取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科研成果。

  记者后记：由于坚持原始性创新，春兰的科学技术研发能力已越来越强，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始，春兰就主持和承担了多项国家攻关项目，曾获得国家和省部级科技奖上百项，其中领衔研究的节能环保空调项目通过了国家验收，动力镍氢电池项目被列入国家“863计划”，且通过了科技部第三轮验收。

  对企业而言，技术依赖往往比资金依赖、市场依赖更加深刻且更加难以摆脱。在当今许多关键技术还被国际跨国公司所垄断，中国不少企业尚不能改变产品采购成本高而附加值低的局面之时，只有坚持和加强自身的原始性创新，才能避免被“接管”的结局。

  不可否认，坚持原始性创新短期内所承担的费用要比购买现成技术高出数倍，但由于技术发展自身具有累积效应，在前期的开发中可能投入产出的效率不等，但当已经掌握了相当多的技术后，后期的投入产出效率会加速度提高，在长期内，开发技术的成本实际上要低于购买技术。这如同“鱼”和“渔”的关系。此外，依靠自主开发的核心技术，自己制造产品和关键的零部件，不但可长期扩大对企业成本的控制，更可凭借完全知识产权向国外大批量出口或转让成套技术和设备，以强者的姿态去抢占全球更广阔的市场。

  作为春兰的“掌门人”，陶建幸在多元化道路上的探索从未停止过。春兰在一只脚跨进汽车业的同时，另一只脚又踏入了新能源业。对动力镍氢电池技术和应用前景的正确预见，成为陶建幸把握时代和行业走势的又一经典范例。

  在石油危机和环境污染双重威胁的今天，动力镍氢电池以其无污染、免维护、寿命长等优点，被称为“绿色能源”。专家预测，新兴的高能电池技术将催生新的电动汽车时代，美国通用、日本丰田、法国雪铁龙等世界著名公司，都把开发电动汽车作为未来发展的方向。早在10多年前，在陶建幸的带领下，春兰就将其敏锐的目光投向高能电池领域，确立了以高能电池为首的12项跟踪世界科学技术前沿水平的前瞻性技术，并相继投入了数十亿元，旨在开创新的产业群。为取得动力型镍氢电池革命性的突破，春兰引进数百名电化学、分析化学、材料学等专业人才，依靠开放式科研平台，先后在全球范围内吸引了数十位博士、专家进行课题攻关，并不惜花费巨资购入国内唯一的“超宽量智能化电池自动检验测试系统”，全国仅两台的“X射线衍射仪XRD”等大型国际一流、国内屈指可数的仪器设施。2002年9月，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的春兰动力镍氢电池在北京通过国家鉴定，春兰成为国内首家具备生产系列化动力镍氢电池能力的企业，被科技部认定为“十五”国家“863计划”成果产业化基地。目前，春兰20—600Ah的高能电池已全面转入产业化，用动力镍氢电池装配的春兰电瓶车，已获得CE认证，开始进军欧洲市场。春兰新能源产业正随着电池及电动车销量的持续提升，凸显出强劲的增长势头。

  长期从事动力镍氢电池研发的葛建生教授介绍说，春兰动力镍氢电池现已进入产业化阶段，其大容量混合动力客车镍氢电池组也已用于几个城市的客车试运行。这标志着春兰继成功开发电瓶车、电动摩托车用动力镍氢电池后，在大电流、大容量高能电池研发技术上取得了新的突破。

  记者后记：春兰的思路是明晰的。即抓住世界“绿色能源”发展的机遇，加快传统产业向新型工业化转变，建立促进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未来产业，以具有巨大利益空间和市场发展空间的新能源业再造一个全新的春兰。

  春兰的选择是正确的。后“WTO时代”中国传统产业受到全方面冲击，科技也不例外。如果不积极应对，入世后的科技壁垒，将会严重阻碍中国企业的全球化进程。缩小科技差距，唯有抓住机遇，迎难而上，推动自身科技的跨越式发展。